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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頭蛇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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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頭蛇柏

陽光依舊刺眼,一片茫茫白沙中,張寄月滿眼只能看到沙子,海子,卡車和遠處的三人,看著看著似乎又一片歸於虛無。一切場景都在漸漸拉遠,模糊消失,直到耳邊傳來呼喚,她才恍然驚醒,側臉看去。

吳邪看她有了反應,眼底的緊張消散一些,抱著手裏的一塊木板就開始刻字,邊刻還邊問:“剛才想什麽,我喊了你半天。”

吳邪刻字的手指尖按得已經有些發白,時不時的去瞟張寄月,似乎少看一眼張寄月就要消失一般,就像小哥,一句不知真假的十年,就消失在他的生活裏。剛才他一下子在張寄月身上看到小哥的影子,不知來處,不知歸處,似乎永遠都是孑然一身,不染塵世。

張寄月看到吳邪眼底的小心翼翼,將話題岔開,誇讚道:“吳邪叔叔,你這瘦金寫得好,應該有不少人會喜歡你的字。”

吳邪將木板上的木屑吹開,豎在張寄月面前,看她眼底有孺慕,這才滿意收回板子,又拍了拍她的腦袋,也揭過剛才的問題。他的心裏並沒有放下,可他似乎也過了那般勇敢的年齡,他不敢如曾經那般去質問或者熱切的表達自己的感情。

不過吳邪知道,張寄月眼底是明明白白有他的,那般真摯熱烈的感情,他當初願意相信張寄月,也是有這一份因素在裏面。所以他也相信,張寄月肯定不會像小哥一樣莫名消失。

兩人一起下了卡車,回到那片沙子前,等在那裏的王盟接過木碑,和黎簇一起將碑立好在沙地前。

吳邪和張寄月已經神同步一般的雙手合十,同時開口:“阿裏路亞……”

說了半句,張寄月停住,吳邪也停住,等吳邪回頭去看張寄月的時候,張寄月表情無辜的回看過來。

看張寄月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,吳邪又重新開口:“上帝保佑,哦嘛咪嘛咪轟,他們說,困死在沙漠裏的人,永遠都出不去,不過請你們放心,只要你們保佑我們,跟著我們,我們一定會出去。出去以後,你們該投胎的投胎,該嚇人的嚇人,該拍鬼片的拍鬼片,我們誰都不耽誤誰。”

經歷過剛才一遭,張寄月也不再張嘴,就雙手合十在後面靜靜的跟著拜,王盟也跟著拜。在聽到吳邪最後的一句時,王盟悄咪咪的掀起一只眼皮,看向吳邪,黎簇更是莫名其妙的看著吳邪。

吳邪沒有理他們,換了個手勢繼續。

“阿彌陀佛,上帝保佑。”說完一句,吳邪又是拈花指掐了起來,“哦嘛咪嘛咪轟。”

吳邪這一番手勢轉換,快的王盟都快要跟不上,張寄月卻淡定的跟著變換著手勢,基本吳邪的手勢一出來她就已經跟上。

黎簇在一邊看得嘆為觀止,卻又覺得他們三個都是神經病。

等三人結束,他連忙開口就問:“吳老板,你這個字寫得還挺不錯的,還有你這些,跟誰學的?”

“這是我一朋友的特長,不過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,有好處。就是可以暗示自己就算是死了,也可以開開心心的。”吳邪說著看向張寄月,心裏有些疑惑為什麽連這個習慣她也會有。

張寄月心頭微跳,安慰自己,不會的,吳邪腦子轉廢了也不會猜到真相的。

黎簇看不懂兩人的眉眼官司,只在一邊吐槽:“哎,我的天,你這個朋友也太喪了吧?”

張寄月忍住反駁的話,抿著唇縮在兜帽裏。

吳邪卻看到她一瞬的不自在,也沒有戳破,而是回黎簇的話:“我這個朋友,可不是僅僅用一個喪字來形容的,以後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。如果你還沒被我燉了的話。”

黎簇頭猛的頓住,擡頭假笑道:“那還是算了吧,我的肉可不好吃。這樣,我去給你找補給啊。”

說完,黎簇完全不等誰回答就跑遠了。

“慢點。卡車又不會跑。”王盟略有些無奈的跟上去。

吳邪沒有動,看著兩人跑遠,回頭看了看木碑,視線又轉向張寄月。

張寄月不明所以,仰頭看他。

吳邪伸手將她的兜帽扶正,然後牽住她的手,語氣不自覺的愉悅:“走吧。”

因為知道有足夠的食物,兩人並不著急,王盟也只是裝模作樣的跟著黎簇後面瞎轉悠,只有黎簇一人因為儲備糧的壓力,勤勤懇懇的翻著那些卡車。可翻遍附近的卡車,什麽有用的東西都沒有翻到,吳邪在一邊笑了笑,正要說話。

張寄月一擺手止住他,她剛才聽到沙地下有極其細微的聲音,似乎有東西在游走一般。

也因為這個,她的腦中再次回想起曾經一閃而過的記憶,那被拖入白色沙層下的兩個身影,她直接伸手緊緊的拽住吳邪,另一只手早已將匕首抽出來。

吳邪疑惑轉頭,張寄月表情凝重,匕首往下指了指,又指了指原本離人悲的位置。

吳邪擡頭去看,後面王盟和黎簇被兩人小心翼翼的樣子驚到,都收斂動作,也跟著吳邪的視線看去。

剛才豎立的離人悲早已不見蹤影,原本的位置空空蕩蕩。

王盟轉頭就要開口,張寄月‘噓’了一聲,王盟止住嘴。

吳邪沈默了好一陣,鼓了鼓嘴巴,表情略顯無辜的將三個人挨個看過去,最後定在黎簇的臉上。

黎簇看三人都沒有說話,也不敢說話,只瞪大眼睛,疑惑又嫌棄的回看過去。

吳邪聲音極輕的哼笑一聲,雙手攤了攤,視線又掃了一圈,眼神定在原本離人悲的位置,那裏有一片蜿蜒而行的沙痕。

張寄月也看到那些痕跡,微微皺眉,對著吳邪做了個口型:九頭蛇柏。

吳邪挑眉,眼底有些晦暗,思索了好一會兒,才壓低聲音開口:“以防萬一,今天晚上,我們住在車鬥裏。”

王盟和黎簇一齊點頭,吳邪轉身牽著張寄月就要走,張寄月卻沒有動,而是眼神銳利的盯著後方。

吳邪這時才聽到沙子下有聲音響起,等黎簇和王盟也轉頭去看的時候,就發現沙子下有東西鼓起,快速的移動著。

張寄月松開抓著吳邪的手,將他往反方向推去,接著自己往前沖過去,手中的匕首直接朝著沙層下紮去。

沙層下恢覆平靜,張寄月半跪在地,皺眉四處看了一下。剛才她聽到有動靜,可那動靜一瞬間就消失了,她無法判斷是否紮住蛇柏。

因為知道是九頭蛇柏,張寄月沒敢說話,吳邪已經半蹲下來,安靜的伸手開始扒拉沙子。黎簇和王盟也蹲下來幫忙,可扒了半天,三人就發現什麽都沒有,就連原本埋在下面的幹屍都不見了。

張寄月在三人開始挖沙子的時候已經起身站起來,正戒備的聽著四周的動靜,而蹲著的三人此刻面面相覷,吳邪率先反應過來,起身後撤一步。

黎簇和王盟還什麽都沒有反應過來,但看到吳邪的動作,也齊齊起身後撤。

“我改變主意了,這個地方不能待,這個地方太邪門了。”吳邪已經顧不得壓聲音,“去,把能裝水的東西都裝滿水,帶上所有能帶的東西,趁天黑之前,離開這兒。”

這時,張寄月就聽到沙層下有更多的聲音傳來,似乎無數的蛇類在沙層中極速游走,就在吳邪準備伸手牽她離開的時候,整片沙地開始劇烈的晃動。

張寄月伸手把黎簇和王盟往前一推,空出手來扯住吳邪,一邊喊著:“快跑!”

四個人不要命一般的就沖出去,沖了沒幾步,張寄月就發現她跑的還沒有吳邪快,反而拖累吳邪。再感受到身後漫起的沙塵,張寄月一下子就松開拉著吳邪的手,沒有看吳邪詫異的回眸,吹出一聲口哨就往另外一邊跑去。

張寄月這時已經完全顧不得去看身後三人的表情,她一路奔逃,一看蛇柏要放棄就接著吹一聲口哨,蛇柏一纏上來她就和蛇柏打一陣,從蛇柏身下逃脫後她就接著吹口哨,硬生生的和蛇柏展開一場拉鋸戰。

等她在沙漠溜了一圈,再回頭看的時候,就看到遠處只剩下黎簇一個人被蛇柏追的狼狽,巨大的蛇柏藤蔓枝椏在空中飛舞著,吳邪和王盟已經不見蹤影。

張寄月忍不住將追著黎簇的部分和自己身後的部分對比了一下,發現之前追她的都是毛毛雨,她的引誘似乎並沒有什麽作用。

根本來不及多想,張寄月就往黎簇那邊沖過去,擋在黎簇和蛇柏之間,喊著問他:“他們倆呢?”

黎簇有些慌亂,一邊伸手想來拉張寄月,一邊回著:“他們被拖下去了。”

張寄月回頭狠狠的看著身後的蛇柏,又看了一邊的卡車,拉著黎簇又往前跑了一段。在看到一輛外露的卡車時,一把拉開車門,把黎簇往裏一推,不等黎簇反應就一下子把門關了回去。

那些蛇柏分了一部分想要來纏張寄月,另一部分就要繞過她去拍那卡車。張寄月哪裏肯,手中握著黑金匕首,一句國罵出口,直直的就往蛇柏最中心的位置沖過去。

黎簇扒在車窗上,隔著沾滿了黃沙的玻璃,就看到張寄月似乎被蛇柏吞噬一般,整個人隨著蛇柏慢慢的消失在白沙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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